小時候在上海,覺得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心裡總想著回家,長大後離開上海了,卻覺得鄉愁是一張廣闊的船票,等待著有一天可以再次回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曾經待在上海三年,既十年後第一次重新踏上這片土地,雖然這次是來廈門,但心裡其實一樣期待但又有點忐忑。短短十年的時間,原來可以讓一個地方有這麼大的變化。我開始學會使用這的行動支付、叫出租車、叫外賣,出門不需要再帶那麼多鈔票,學會跟人擠公交車、搭地鐵,我漸漸融入這個步調快、高效率的城市,習慣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的生活。
如果說阿里山是台灣的美麗標誌,那麼鼓浪嶼就是廈門的標誌,這個碧海環繞的地方,位於廈門的西南面,中間只隔了一條寬600公尺的鷺江,我隨興買了一張明信片寫下了第一次獨自一人出國的心情,以及對家人的思念。空中自行車是夜晚騎乘時最美的享受,由於我們不是這裡的居民,借車受到不少限制,為此花了很多時間與體力,但一路上整排曙光點點,每一盞燈火集結而成浪漫的夜景,就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來到廈門第六天,依照學校的安排,我被分配到廈門銀行福州五一支行,帶領我們的是蔡芬經理,很幸運能夠在她身邊學習,她在銀行經驗豐富,待過很多單位,現在負責的是台商部的客戶經理,雖然她常常很忙,但還是不忘講解許多金融相關的專有名詞、帶我們拜訪企業、開銀行承兌匯票……我們也站過大堂、櫃台,詢問每一位進來的客戶須辦理業務的需求,協助開卡、取號碼票。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天,經理帶我們以及兩個專門開卡的工作人員一起到青口一間修理汽車零件的台商工廠,利用一天的時間協助約70名員工開廈門銀行的提存款卡。一整天下來非常忙碌而勞累,因為必須搬開戶的機器到工廠,車程就要花40分鐘,到達後馬上陸續引導客戶填寫資料、同意書等等,並協助操作自動開卡機。坦白說,
一到工廠時,環境與衛生讓我有點嚇到,工廠的人大多有些年紀,雖然是統一穿他們工廠的制服,但都衣衫不整,有些破舊,身上還會散發一股濃濃的臭味,看著他們用粗糙的手很不熟練的寫著自己的名字,甚至會不記得自己的電話號碼與身分證字號,輸入密碼兩次還不一樣,實在讓我們哭笑不得。然而,事實上工廠裡的那些人很單純,生活很簡單,光是開戶就可以感受到其實他們要的並不多,也不會賺太多的錢。這使我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不同樣貌的人,大陸真的很大,光是福州就可以看到貧富差距的懸殊。都市中常常看到名車,但是一到鄉下地區有人甚至連字都不太會寫,銀行支付也不會用。很感謝蔡芬經理,她讓我們有很多機會可以認識到形形色色的企業與客戶。
不同的國家在文化、思想上真的有很大的差異,即使是中國,習慣上和台灣是最接近的,但還是有價值觀上的落差。十年前曾待在上海三年,中國一直給我一種很競爭、激進的印象,因為人多,什麼都要搶,什麼都要趕,原本讓我覺得生活的節奏很不舒服,但是那一天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文化。也許我不應該一直帶著十年前那副有色眼鏡看他們,畢竟我也長大成熟了,也許這次的再來,是讓我重新認識中國這個比台灣大太多的地方,不要縮小了自己的視野。未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到中國工作,但是如果有外派的機會,我願意再次張開雙臂,背起行囊,勇敢踏上這個帶給我三年加一個月回憶的地方。